第(3/3)页 这分明是她陪嫁的云来酒楼,可里头格局全变了——原先的戏台改成假山流水,账房的位置摆着整面墙的琉璃酒坛。 “母亲,我与表姐裴彤,以及燕小姐,共同携手创办了这家酒楼。”沈嘉岁微笑着说,“表姐提供了场地,燕小姐贡献了精湛的厨艺,而我则投入了一些资金。这家酒楼将于明日开业,正好借此机会邀请各位前来品尝佳肴,若有何高见,尽请提出,我们会即时调整改进。” 裴淑贞顿时明白了:“我一直纳闷彤彤为何近日总是不在家,原来是与岁岁一同当掌柜去了。” 裴彤略带羞涩地笑道:“多亏表妹愿意带我一起,我才发现原来经商是如此充满乐趣。” 以往跟随母亲学习管理家务,不过是翻翻账本而已,生意上的琐细事务,她们这些深闺中的女子向来无需过问。 她曾以为,只要有个店铺就能自然盈利。 然而,自从开始亲自打理,她才明白,其中竟然蕴含着如此多的学问和门道。 一旦人投入繁忙的工作中,那些琐屑的烦恼便烟消云散,每一天都过得格外有意义。 “姑母这边请。”裴彤满脸殷勤地拉着裴淑贞进门,“倾城姐姐特意备了药膳鸽子汤,最是补气养神。” 燕倾城正指挥伙计摆盘,闻言抬头笑道:“这道开水白菜要用老母鸡吊三天高汤,最费工夫。世子尝尝可合胃口?” 沈钧钰握着象牙箸发怔。 表妹从进门起就没拿正眼瞧过他,倒是对着菜谱说得头头是道,像换了个人似的。 “发什么呆?”沈嘉岁往他碗里夹了块樱桃肉,“大哥莫不是饿昏了?” 老侯爷突然“咦”了一声,指着墙上挂着的菜名牌:“这个‘佛跳墙’是什么讲究?” “是嘉岁想的名字。”燕倾城抿嘴笑,“说是有诗云‘坛启荤香飘四邻,佛闻弃禅跳墙来’。其实不过是把鲍参翅肚煨在一处,倒让各位见笑了。” 裴淑贞舀了勺翡翠虾仁,突然想起什么:“这楼里原先的刘掌柜呢?” “在后厨学做奶油炸糕呢。”裴彤指着窗外,“您瞧,那不是在试新点心?” 众人望去,只见白发苍苍的老掌柜捧着竹筛,正跟小徒弟争论该撒芝麻还是糖霜。 裴淑贞“扑哧”笑出声:“彤彤如今倒有几分大掌柜的派头了。” 沈钧钰闷头扒饭,听着女眷们讨论要在朱雀大街开分店,突然觉得嘴里的蟹粉狮子头没了滋味。 他偷眼去看裴彤,却见她挽着沈嘉岁的手臂,眉飞色舞地说要引进胡商香料。 阳光透过琉璃窗映在她发间珍珠簪上,晃得人眼睛发酸。 此时朱雀大街的绸缎庄里,伙计正踮脚往门楣挂歇业牌。 对面茶摊上几个闲汉嗑着瓜子说笑:“永定侯府这是要改行当布商?听说连辽东的柞蚕丝都收光了。” “何止!”货郎凑过来神神秘秘道,“我表舅在漕运衙门当差,说这几日运河上全是沈家的货船。你们猜怎么着?连装绸缎的樟木箱都涨到三两银子一个!” …… 檀木圆桌陆续落满碗碟,老侯爷的象牙箸悬在半空,虾仁裹着碧绿茶汤滑入喉中。 他突然拍案:“老夫当年随先帝南巡,尝过苏杭十八道御宴,竟都比不上这口鲜!” 沈钧钰早已顾不得世家礼仪,左手攥着蟹粉汤包,右手筷子直奔糖醋排骨。滚烫汤汁溅到衣襟也浑然不觉,含混不清地嚷着:“这个水晶肴肉......唔!松茸炖鸡……” “成何体统!”沈文渊一记竹箸敲在他手背,青瓷碗“当啷“作响。 沈钧钰猛地缩手,汤汁在桌面晕开油花。他下意识望向裴彤,却见她正与燕倾城耳语,鬓边珍珠步摇随轻笑颤动,在烛火中漾出细碎光晕。 裴彤忽觉如芒在背。 抬头正撞见表哥灼灼目光,唇边笑意如退潮般消散。 此时丫鬟撩开珠帘:“冯家表少爷在楼下候着,说从岭南带了新鲜荔枝。” “我先失陪了。”裴彤霍然起身,冲在座的长辈们抱歉一笑,“姑祖母的寿礼还差几味药材,得去济世堂瞧瞧。” 说完,翩翩然地离开席位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