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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浑浊的老泪从她褶皱的眼角滑落，而后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尹瑟见牧念在一旁的婴儿床里睡得安稳，便没有去探她，没过一会儿，林医生便来了。

    “林医生，麻烦你了，这么晚还让您过来。”尹瑟说道。

    林医生看了尹瑟一样：“我和你们家的佣人没有差别。诶……”

    尹瑟掩嘴轻笑，这换来林医生惊讶的一瞥：“牧夫人，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，您不是和牧先生决裂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难不成没法对牧先生忘怀，这才重新回到牧家？”

    “林医生……”

    “恩？我猜的不对？”

    “您能别装了吗？牧晟宸又不在家。”尹瑟无语的看着他，问道。

    这句话让林医生眼睛一亮，而后意味深长的笑了，这笑带着很正面很让人振奋的情愫。

    林医生冲尹瑟竖起了大拇指。

    尹瑟苦笑：“快进去看看奶奶怎么样了，我很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遵命。”林医生看上去是真的很兴奋。

    尹瑟靠在门口，眉头轻皱，她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奶奶，自她踏进这牧家大门，奶奶就一直给她一种很健康，很年轻的感觉，竟忽略了，再怎么样，也已经八十岁的老人了……

    她禁受不住太大的打击……

    她也会受伤，也会生病，甚至可能离开……

    尹瑟闭了闭眼，再也不能忽视了……

    林医生做完检查后走到尹瑟面前：“贫血。”

    “贫血？”尹瑟惊讶的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这时，佣人走了过来：“夫人，其实这些日子，老夫人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……让她吃点吧，她总是说吃不下，要么就是说放在一边，等会在吃，但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去动筷子。”

    尹瑟心疼的紧。

    林医生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怎么这么粗心大意。”尹瑟自责道。

    “只要照顾的过来，就不会有大事，老夫人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尹瑟点了点头：“我知道了，谢谢你了。”

    林医生和她走到客厅。

    尹瑟拉住他：“你不要和晟宸说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两个人真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在按照他自己设想的剧本演而已。还有奶奶病了也不要和他说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，我拎的清，只是我很好奇，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林医生狐疑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碰巧。”尹瑟淡道，“但是林医生，你们知情不报，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林医生汗颜，而后深吸了口气，“尹瑟，晟宸比你想象中来的还要坚韧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，比他想象中来的坚强。”

    林医生轻笑：“既然这样，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，无论什么境地，都要怀有希望。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在绝望的深渊呆过太多次了，所以一点也不怕我心里的希望会变成绝望，放心吧。”

    林医生再次竖起大拇指，这一对夫妻，他都赞叹，佩服不已。

    离开牧家的时候，他还忍不住在想，难道说这是爱情的力量？

    尹瑟叹了口气，怀有希望吗……

    她不敢啊。

    吩咐佣人做了些粥食，尹瑟端到房间里。

    “奶奶，起来吃点东西。”

    牧老夫人靠在床上，目光沉静的看着尹瑟：“今天不能帮你照顾丫丫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奶奶，说的什么话，我今天就是要回来住的。”

    “回来住？”牧老夫人的眸子微亮。

    “晟宸和司瑞没良心的出去旅游，家里不是只有奶奶你一个人了吗？我不回来陪你，谁来陪你？”尹瑟问道。

    牧老夫人的老眼又湿润了，她伸手抓住尹瑟的手：“你不怪晟宸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？他一回来我就走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牧老夫人看着尹瑟，没再说什么，她肯回来住，她当然再高兴不过。

    尹瑟拿勺子喂牧老夫人吃粥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，没了我，您可怎么办呀？”尹瑟取笑道，“看来以后上个班也要把奶奶你绑在身上，一不注意，连饭都不吃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诶哟，现在又和个小孩子没两样了，还哭？是不是有我这么孝顺贴心的孙儿媳，感动的？”尹瑟一边吹凉粥，一边吹嘘着自己。

    牧老夫人终于被她逗乐了，然后眼泪也掉下来了。

    “让你进牧家，是委屈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尹瑟手一顿。

    牧老夫人即便是到了现在，还清晰的记得，多年前，欺诲她的场景，她说过她这样的人不配进牧家大门，而如今，她却觉得，她这样的女人，进牧家是委屈了。

    牧家为她带来的负担太大了，要让她承受的东西也太多了。

    “小瑟，如果有一天你想走，奶奶绝不会拦着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尹瑟定定的看着她，而后将粥塞到她嘴里，“嘴上说不拦着我，但是心里明明就想着，死也要当牧家的鬼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奶奶，我姓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牧老夫人哽咽的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晟宸也好，您也好，都对我有太大的恩泽，我爱你们，就像你们爱我一样，我不会离开牧家，不仅我不会，丫丫不会，司瑞也不会。”尹瑟轻轻扯起嘴角，“无论晟宸是生还是……死。”

    “小瑟？！”

    尹瑟笑着看着眼前的老人：“你们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，恩？在你们心里，我就那么笨吗？瞒得了一时，瞒得了一世吗？旅行？骗鬼呢？”

    牧老夫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我说到做到，生是牧家的人，死是牧家的鬼。所以，别想着我会走。拿扫帚赶我走我都不走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尹瑟把空碗放下，用纸巾擦了擦奶奶的嘴角，而后轻轻伏在她身上：“我又不傻，现在走多不划算，不为人，也要为牧家这雄厚的财产吧，随便放弃了多不划算？我可是嗜钱如命呢！”

    嗜钱如命……

    尹瑟轻笑。

    牧老夫人也禁不住笑了出来，轻轻拍着尹瑟的背，“孩子，你受苦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尹瑟的鼻子一酸，她忙起身，“好了，您赶紧休息，晚上我再端夜宵来给你吃，你贫血知不知道？要多吃几顿赶紧补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后你这非常懂事的孙儿媳现在要去准备准备，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呢！”

    “硬仗？”

    “恩，晟宸不在，奶奶又生病了，我总得撑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小瑟……”

    “放心，我会加油的，但怎么说呢……总觉得很紧张……”尹瑟抓了抓头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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